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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间,齐萧发觉自己也许并不如他所想的了解她。尽管这之前他一直未去也不觉得需要了解她,毕竟他认为只需确定她全心念慕着自己即可。
一时间,齐萧就如此看着张曦君默然不语。兀自沉思在这份出乎意料之下。
张曦君不知齐萧的意外,只为自己那一瞬心动于齐萧的提议而震惊与羞愧,原来对于非正室她一直耿耿于怀,不是不去想便不想,甚至想到愿意以夺他人子嗣来换取。这本是让她不耻,或是前世根深蒂固的观念让她无法接受的,还有……也许还有齐萧方才说出一番话来时,那一副肯定她奢想过王妃之位的语态,让她……
思绪至此猛然止下,她莫名地不愿深想。与此之时。她也不知先前是在气自己,还是气齐萧对她如此认为,她索性不思不想。也不去顾及其后果,只顺从此刻的心意,跪坐在那里淡漠的开口:“王爷。”
话甫出口,张曦君就蓦然一怔,听在耳里的声音是那样冷淡疏远。一时有分不出是自己刻意而为还是本能反应,遂后静默了须臾。她方重新开口道:“臣妾自知微末,能得晋侧妃已是意外之喜,不敢再有奢求。”说话时,她低低的垂着眼睑,不愿看到齐萧的那种情绪又在心底升起,左右着她的言行举动。
齐萧自幼身在王府,最早学会的便是察言观色,在张曦君这一而再的漠然相对下,岂会不知张曦君的负气?又想到这一切都是有益于她,自己更是为她多有打算,却换来如此回报,加之身处高位多年,相较帝王的金口玉言也不遑多让,何时这样迁就一人。一时习惯使然,他脸色骤然一沉,但到底眼下不是多谈这些的时候,而且也侧面表现出张曦君对他的在意,如此暂压心头不悦,重又问道:“为赌一口气,你真想与王妃之位失之交臂?”
齐萧竟这样说,认为她是在赌气!?还用这样的语气一再提及王妃之位!?难道在他眼里,她就是如此一个贪图富贵的女人!?
张曦君不知为何心头怒气一炙,只觉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亦咽不下,窒闷得难受,迫她猛地一下抬起头,抿唇直视道:“是,没有成为正室,是臣妾作为女人的最大遗憾,而王妃之尊,更是许多女人梦寐以求。但是若要臣妾接受锦秋的孩子,让锦秋母子骨肉分离,才能成为王爷的正妃,臣妾宁愿错过王妃之位!”
原来竟是不愿见锦秋母子骨肉分离,齐萧听得一怔,蓦地想到当年张曦君对齐瑞的袒护,本能对此的怀疑变得恍悟,却无耐心再对此多费心神,只想尽快结束道:“虽然将锦秋遣走为最佳,但你既然如此作想,那就让她留下即是。”
齐萧乾坤独断惯了,几乎从未有妥协之时,然此刻听着他一再的妥协之言,张曦君却只觉口中有些泛苦,也不知是否为忽然发觉他们即使如夫妻一样生活了五年,彼此其实依然相距甚远。
她深呼口气,压下心底的那抹无奈,她定定的望着齐萧,一字一句铿然有力道:“无论锦秋留下与否,臣妾都无法抚养那个孩子。”
齐萧没想到自己已如此纵容,张曦君却仍然这样宁顽不灵,又加之河间王宾天影响,他不及张曦君尾音落下,已断然喝道:“不知好歹!”他似压抑了极大的怒气,嗓音带着极力压下的气音,有些暗哑,也有些森然切齿。
这是齐萧从未有过的严厉语气,张曦君不由得一怔,下一瞬却生出一股难言的委屈,使她不经思索道:“听王爷所言,王爷会让锦秋有喜,一切都是为了臣妾。可真若如此,又何须瞒着臣妾!?”说到这里,她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以嘲讽掩去其下自己也不知的苦涩,语气松快的道:“其实臣妾只是王爷侧室,又多年不孕,对王爷宠幸谁根本无权质疑,王爷也不需大费周章的瞒着臣妾。”说时想到他们在自己眼皮下发生情事,自己却一无所知,唇边嘲讽的笑意不禁更浓。
齐萧看着张曦君嘲讽的笑意,只觉刺目之极,再听她看似恭敬,实则讽刺的话语,压制心头的怒火再难抑下,他终是怒声喝道:“张氏!”
一声怒喝,让张曦君回神,赫然意识到自己方才所言,她不觉怔愣住,目光震惊而不可置信的望着齐萧:她怎么会说出这样一番犹如妒妇的话?难道五年的朝夕相处,终改变了她对他的——
思绪猛然止住,张曦君一时方寸大乱,只怔怔地望着齐萧,眼中有惊恐之色流出。
看到张曦君在他怒喝下流露的惧色,尤其是看到那张依然清丽年轻的容颜上一片惨白,齐萧能感到他上一刻急剧的怒火骤然湮灭,他为此不由皱了皱眉,却到底没了先前的怒气,心下一叹,想到这五年里,这个女人是如何的伴在他左右,温婉懂事得让他忘了她是小自己十余岁的韶华弱女,而常常误以为她已伴自己十数年,陪他从微末之时至今日权盛一方。可她终究还是一个小自己颇多的弱女。
如此心念之下,齐萧再次开口时,语气里便不觉多了一丝纵容,却更多的仍然是无奈:“你已二十又三,许多女子在你这个年纪,多是几个孩子的母亲。而你虽未生子,却也掌理王府多年,对诸将夫人也平衡有方,比起一般妇人应见识更多,也更应知道在眼下的形势里,一个孩子对你我的重要性。至于有关的事,你实在不用在意,如何处置她我也不干涉,你且看着办即可。好了,不说这些无用的了,你只需多顾及大局就是。”
说到这里,齐萧话一停,转头看着有张牙舞爪黑影的白纸窗,目光渐渐地深邃了,语声也缓缓的沉了下来,“明日一早,河间王宾天的事就会传开,我今日子夜过后便会赶去长安,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回来,王府就交于你照看了,若有什么事可与肖先生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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