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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善良的娘娘”、“看起来乖巧”这些形容词,被职员们不要钱地安插在虞珂身上。
也幸好虞珂,又或者是宋闻不在场,不然肯定会被这些对话弄得冷笑不止。 电梯里。 身边没有人的虞珂,面上乖巧表情顿消,唇角恶趣味勾起。 刚刚她让职工早下班,可不是突然而来的善心,全是为了作恶申贺颂,故意而为之――资本家想赚钱,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提高员工单位时间内的产出]和[无限延长员工劳动时间]。 虞珂让员工下班,相当于从申贺颂公司里扣钱。 从商战文男主手里偷钱?G!光是代入想一想,虞珂就兴奋得几乎蹦?Q起来。 然而她不知道…主创团队就是因为产出和工作时间超出负荷,才决定背刺男主… 总之…阴差阳错帮助了男主的虞珂,带着恶作剧成功的笑容,推开办公室门。 迎面而来的,就是三张琥珀色沙发,呈包围状围放在中间空地上,显得格外惹眼。 “?G?” 虞珂推出去看一眼门牌,又推门进来看看沙发,不懂办公室装潢怎么变那么多。 房间内四周静谧无声。 虞珂伸长脖子,朝落地窗方向看去――老板椅上没有人。 奇怪,这个申贺颂不好好上班,跑哪去了? 她又往前走两步后,才发现背对办公室门的长沙发上,似乎躺着一个人。 准确来说,她是先看到搭在沙发扶手上的黑色外套,进而认出躺在上面小憩的申贺颂。 这还是虞珂第一次看到申贺颂睡觉。 申贺颂绝对是标准的霸总,不睡觉爱工作还有胃病,再加上虞珂和他住在不同的两栋楼,没见过对方休息也是正常的事情。 唯一的一次,好像是书房蛋糕的那一天,几乎是虞珂进来的同时申贺颂就睁开眼了。 由此见得,申贺颂敏感和浅眠程度一绝。 因为觉得男主睡觉很神奇,虞珂吊着一口气,无声小跑到沙发旁,然后盘腿坐在地毯上。 她上半身贴着沙发,朝前轻轻倒去,以极近的距离,观察沙发上双目紧闭的男人,面上是要数清他眼睫毛的认真。 估计这人睡觉还在看报表吧,眉头锁那么死。 虞珂不怕死地伸出手,戳开申贺颂拧紧的额间皮肤,留下好几个指甲印。 见申贺颂没有反应,她胆子一下子放开了。 趁人睡得安稳,一边用食指在对方眉头上,戳出无数个月牙形的痕迹,一边噗嗤噗嗤地忍着偷笑。 戳着戳着,申贺颂渐渐没有锁BBZL 眉头了,反而呼吸安稳绵长。 他正在做梦。 内容却不是虞珂说的看报表,而是最近经常浮现的噩梦。 在梦里,他被妈妈申女士带去某个医院,平躺在一张长沙发上。
医生和妈妈俯身下来,凝视着沙发上小小的他。
医生说:“这么小的小孩整容是有风险的。如果只是眉骨这块和虞先生不像,完全可以用隐性基因来解释。” 妈妈漂亮的脸上满是担忧,也在说话,却不是在担心他:“我懂,但我就是害怕。” “如果让老头子察觉到异样,想要去做血型鉴定,我就完了。” 医生叹息:“先做皮测吧。” 紧接着,一个针头伸过来,朝他额间薄薄皮肤戳进去。
因为面上没有多少脂肪,他甚至可以感受到冰凉液体通过针剂,缓慢涌入血管里,延展到皮下每一处。 下一秒,梦境画面就变了。 一个会走路、会说话的精美洋娃娃,出现在他眼前,抚摸着他额头,说:“不痛不痛。” 这个画面太诡异了。 以至于申贺颂立刻反应过来他正在做梦,猝然惊醒。 视野慢慢恢复清晰,申贺颂先是看见近在咫尺的虞珂,再是感觉到额头皮肤有些刺痛。 他面无表情地从沙发上坐起来,没好气地质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刚好路过,来看看哥哥。” 虞珂迅速转换人设,笑得乖巧。 只不过视线总是有意无意朝他额头望去。 刚刚的噩梦还依稀记得,恍惚间,申贺颂真以为他被亲妈带去整容医院,削平眉骨了。 他下意识抬手摸一把,却只摸到一脑门的包… 还没等申贺颂出声,虞珂立刻滑跪:“对不起哥哥,我看你一直皱紧眉头,怕你长皱纹,才想用手指摁平它们的,没想到我指甲那么长…” “…” 说实话,被虞珂闹一闹,申贺颂都快忘记刚刚的噩梦了。 面前跪坐在地毯上,乖乖巧巧的女孩,和噩梦最后的洋娃娃画面,诡异地重合在一起。申贺颂盯着这样的虞珂,内心难得柔软了一瞬。 不过也就是一瞬而已。 很快,申贺颂恢复往日平静。 他用命令式的语气说:“站起来,地毯很脏。” 虞珂没有动。 申贺颂都站起来打算出门了,回头发现身后没人跟上后,诧异回望过去。 两人隔着一张沙发的距离,一站一坐面面相觑,好不尴尬。 虞珂:“腿麻了,站不起来。哥哥可以扶我一下吗?” “…” 换做几周前的申贺颂,听到这种不合理的请求,肯定冷冷瞥对方一眼,然后一幅“你爱站不站”的表情,直接扬长而去。 而现在的他…可能是噩梦记忆在作祟,他平淡无波澜的内心,居然有几分无奈。 申贺颂大步跨过去,居高临下看着地板上的洋娃娃,说:“才坐多久?你身体也太差了。” 随后,他蹲下,微微俯身。 裁剪得当的衬衫袖子,绕过虞珂的腰背和腿,被压出一道道痕,几乎不需要BBZL 怎么用力,申贺颂轻松无比地将人抱起来,面色不改。 女孩太娇小了,他原以为抱起来,也只不过是用手托住对方的背。 却没想到因为虞珂腰肢纤细,身材小巧,如果他想稳妥地抱紧对方,只能绕过她的背,将手放在腰和胸中间柔软的区域上。 因为太柔软、太尴尬,申贺颂站起来后,精密计算的脑子竟然产生两秒的迟疑。 他非常清楚,自己和虞珂根本不是亲兄妹,一旦血缘败露,对方肯定会恨透他了。 而这样的接触,可能是亲密兄妹的常态,却不是普通男女该有的界限。 也因为申贺颂突如其来的迟疑,气氛忽然变得微妙起来。 申贺颂垂眸看着地板,不知道该把人放到沙发上,等她恢复好再走,还是直接抱着下楼,直接回虞家…归根结底,刚刚就不应该发善心。 果断如他,竟然也会有懊恼的情绪。 就在申贺颂陷入纠结的时候,虞珂忽然最先行动起来了。 她毫无戒备地拍拍哥哥的背,像骑小马一样喊:“驾!” “…” 微妙的氛围瞬间被打破。 申贺颂居然有松一口气的感觉。 的确,对于虞珂来说,他就是她的哥哥,这是不争的事实。 只要申贺颂确定自己心中没鬼,没必要因为这种事情畏缩不已、止步不前。 如果可以,他甚至可以学习如何当好一个哥哥,减轻日后真相暴露的伤害。 想法理顺了,接下来的行为也跟着自然许多。 申贺颂抱着虞珂,一路无人察觉地直降地下车库,然后顺利将女孩放进副驾驶里。今天司机放假,申贺颂本来是自己开车回家的,现在也不过是多载一个虞珂罢了。 车辆启动,朝虞家方向前进。 座椅跟着车身缓慢拖行,摇摇晃晃,有点像是摇篮。 不知不觉,虞珂在副驾驶上睡着了。 每每遇到红绿灯,申贺颂都忍不住侧头,视线慢腾腾扫过虞珂的面容,想找出她和虞家相似的地方,又或者说是申女士希望他一直长成的模样。 眼睑天生带弯,眼角泛红,似乎生下来就是那么灵动、乖巧一样,哪怕虞珂陷入熟睡,酒窝也时不时突然冒出来,平添一丝活泼。 长得挺可爱的。 看着看着,申贺颂找不同的想法就消失了,反而用异性的角度,在打量身边女孩。 忽然,一段来电铃声响起。 是虞珂放在手扶凹槽的手机在响。 因为怕吵醒妹妹,申贺颂拿起手机,本来想直接挂断,却因为突然的红绿灯误按成接听。 这个电话被存作是[霄亦哥哥],申贺颂接通后看了一眼,对这个“哥哥”的称呼嗤之以鼻,心想:林霄亦怎么也敢当虞家小姐的哥哥,无论是家境还是身份,林家远远配不上虞家。 吐槽归吐槽,毕竟是交好世家,申贺颂不至于那么不上道。 他刚打算打招呼,就听到话筒传来一句活泼的男声:“宝贝,你晚上还来医院吗?” “虽然你BBZL 才走了半天,但是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
宝贝?想你? 申贺颂面色冰冷,就像他刚开始发展公司,却遭到同伴背刺一样。 他冷笑一声,低沉嗓音对话筒说:“来不了,她在我旁边睡着了。” 随后立刻挂掉电话,关机。
30. 修罗场三十天 我对她没有熟悉的感觉…… 等虞珂醒来, 还只是傍晚。 四周却已经有点昏沉,窗外院子里笼罩着一层薄雾似的雾霭,仿佛流淌过去的淡淡墨汁。 她从舒适宽大的床上醒来, 看着昏暗的卧室,有些不知今非昔比的恍惚。 守在床边的女佣见人醒来了,立刻晃铃,叮铃叮铃, 不一会,一大群手拿散发中药味的饭菜的女佣, 从房门外鱼贯而入。 虞珂定眼一看, 根本不是她熟悉的女佣,反而都是一些陌生的面孔。 她拉住最近的一个女佣,问:“小可她们人呢?” “已经被开除了。小小姐,我们是你的新女佣。” 虞珂虽然有些不解,却没有多问些什么。但某种程度上,她和申贺颂是绝对的两兄妹, 特别是不关心下属的方面, 简直是图章复刻出来的。 就是新来的女佣,人数未免太多了吧。 一个人真的需要二三十个女佣吗? 虞珂吃完饭,又被迫在新女佣的护送下, 前往花园散走,就连洗澡身后都跟着一大批人。 恍恍惚惚间, 她灵光一闪, 突然明白过来――她被哥哥监.禁了!! 早就应该猜到的, 虞珂恼得抓抓脑袋。 隔着窗户,她看到楼下有园丁在封锁侧门,偶尔有女佣想从侧门出去, 也必须看脸、核实身份。 好家伙,直接断了虞珂去找林霄亦的朱丽叶之路。 气得她坐在床上扑哧扑哧,对女佣发火:“我想出去。” 女佣们面面相觑,虽然害怕,却还是坚定地拒绝了:“小小姐,大少爷得到夫人支持,对你下了宵禁令,以防你半夜乱跑后不小心发病,又或是认识什么不干不净的人。” “……” 什么鬼不干不净的人,她出去,只是去找林霄亦啊。 都是男主,怎么还互相看不起呢? 就在虞珂迷茫的时候,系统突然出声解释:[下午回虞家路上,申贺颂误接林霄亦电话,从看到存储名字的一瞬间,申贺颂周身气势陡然锐利――] 话音暂缓,因为系统觉得申贺颂这个反应很奇怪。 按理说,申贺颂是虞珂的哥哥,看到虞珂有男朋友后,哥哥的反应会那么大吗? 瞧瞧这周遭的改变,全因这出电话而起。 开除帮助虞珂出逃的女佣;申贺颂第一次联系后妈,要来宵禁令,把夜晚的朱丽叶?虞珂死死关在房间里;封锁副门进出口… 系统觉得这有点古怪,值得深入探究一番。 然而对于申贺颂的异样,虞珂却什么都没发现,耸耸肩无奈道:“我懂,这就是修罗场。” “男主和男主碰面,就会产生微妙的攀比和对付。就像宋闻和林霄亦,申贺颂BBZL 和林霄亦…?G如果我把他们三人集合在一起,你觉得会怎么样?” [……] 系统不知道会怎么样,只知道虞珂这是在作死。 眼见没有逃跑机会,朱丽叶?虞珂连挣扎都不挣扎一下,到点直接倒下,睡得安安稳稳。 她全然忘记了,某个被申贺颂拉近黑名单的“霄亦哥哥”,此时有多么难受。 **
圣玛丽亚医院三楼。 林霄亦抱着手机,反复拨通某一个无法打出的电话。 谁都无法想象,今天下午到傍晚,他的情绪几经大起大伏,好几次差点惊医护。 一开始,他是生气的、震惊的。 任哪个男朋友,听到女朋友电话筒里,传出男人的声音,说的还是“她在睡觉”这种话,都会气得脑门生烟,恨不得隔着话筒和对方打一场。 这种愤怒一直持续到傍晚,又突然截然而止。 因为他发现,虞珂电话打不通,而且晚上也没出现。 在第三十次确认今天没有来访者,也没有女佣过来后,林霄亦开始担心了。 ――难道那个男声是坏人? ――难道对面是劫匪,而他说的“睡着了”,是指把虞珂药倒了? 随着夜色渐沉,林霄亦心弦越发紧绷,见电话始终没回应,他面色一沉,抓起外套就要出院,打算亲自跑到虞家去看个明白。 经纪人被林霄亦气势冲冲的模样吓到,连忙阻拦。 “你现在必须留院观察,不能出去。” “平常耍小脾气就算了,这时候可不能作啊――” 林霄亦同样倔,他从小到大被家里宠惯了,只要是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就不会放弃:“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去浅水山道一趟。” …浅水山道,离市中心医院可远了。 人走了,中途半道出事了可怎么办。 可怜的经纪人,前脚阻拦粉丝,后脚阻拦艺人作死。 不过他跟着林霄亦工作时间够长,几乎瞬间,他就找到安抚对方的办法:“等等等等,浅水山道是吧,我有一朋友在那边工作,就矿业虞家那里…” “你要过去那边干什么,能不能找我朋友代劳?” 听见矿业虞家后,林霄亦登时安静下来。 打电话询问,的确比自己摸过去要快很多,反正他也只是想确认虞珂的安全而已。 于是这位小少爷,难得被劝下来,将打算要去浅水山道做的事情,一并告知给经纪人,当然,他还记得虞珂的话,没有将女朋友这种关键词告知对方。 只是说:和虞家小姐打电话时,对面忽然没了声音,想确定对方身体状况如何。 经纪人走开,在角落打了一通电话后回来,说:“没事,她已经睡下了。” 闻言,林霄亦松开紧握的拳头,内心松一口气,面上却有些颓然。 既然都醒来了,为什么不联系他呢,还有那个男人到底是谁,虞珂见完他后又去见谁了? 虽然已经证明虞珂当下很安全,但林霄亦的失落,依旧随着漫漫长夜逐渐蔓延、扩大。而且BBZL 这些难过,他还没办法对外阐明,皆因两人只是地下恋爱。 一夜无眠。 也更加确认了,林霄亦想要公开恋爱的决心。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林霄亦的病房迎来一位难得的客人――定居瑞士的姑姑。 在林霄亦很小的时候,父母常不在身边,姑姑就会带他去瑞士滑雪,从而爱上冰雪项目。长大后,他想进豪门皆看不起的娱乐圈,也是得到这位姑姑的鼎力相助,才终于成功出道。 当然,这些过去,林霄亦都不记得了。 他只能看到,年纪稍大却还没有结婚的姑姑,穿着大胆又自信,手拿一支伏特加走进来。 她拉过椅子坐在病床旁边,对病床上的侄子扬扬手,说:“来点?” “…不用了。” 林霄亦毫不怀疑,真来一点伏特加,他会血脉贲发,直接死在病床上。 不过奇怪的是――刚见到姑姑的面容,他的内心就有一种难以名状的熟悉感油然而生,心情也变得舒畅许多。 这种感觉,见到父母有,见到好友潘浩驹有,见到姑姑也有,唯独见到虞珂没有。 撑死也只有觉得虞珂熟悉吧。 难道是因为他那时候刚清醒,第六感不够锐利吗? 林霄亦默默埋下这个疑惑,转头跟姑姑打起交道来。 即使失忆,他和姑姑之间的熟络,却不会因为记忆缺失而变得尴尬,再加上姑姑是一个阅历丰富的高情商女人,三两下功夫,两人话题已经无比深入。 “你有烦恼?” 姑姑喝一口伏特加,眼神却落在他眼睑的阴影上。 “没有…” 林霄亦下意识揉搓疲倦双眼,后知后觉察觉到:这个举动,此地无银三百两。 虽然只是一晚没睡,但他过去人生从没有过烦恼,现在突然生出的焦躁自然无比明显。好在姑姑并没有探究侄子秘密的兴趣,转眼瞅见床头柜上,放着一个钱包。 钱包上印着“COCO”字样。 姑姑拿过钱包后,脱口而出的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这是虞珂的东西?” “对,她最近经常来探望我,这是她…昨天下午留下的。” 林霄亦撒谎了。 他也不知道这是他清醒后的第几次撒谎了。 明明是失忆前做惯的事情,现在每每说谎,都有一种难言的难堪,好像他道德正在腐坏一样。 太奇怪了,失忆真的会改变人的习惯、想法吗? 姑姑只是看了一眼,又把钱包放回去,语气神奇地说:“太奇怪了,你们居然和好了。要知道年初的时候,我还听到你和虞珂在电话里吵架…” “吵架,怎么回事?” “噢,我忘记你失忆了。”姑姑毫无察觉地喝干手中伏特加,说:“我也没听太清楚,好像是她讨厌看到你上电视,赶在你官宣大制作之前,买热搜抹黑你,差点掀起一场舆论风波…” … 姑姑刚下飞机,人很疲惫,没在病房待多久。 在她走后,林霄亦不可置信地呆坐在病床上,脑海里都是姑姑说BBZL 的话。 除年初的热搜外,还有一些童年的恩怨交集,大多是虞珂使坏,逼得矜贵少爷破口大骂的“趣事”。 姑姑说这些,是为了逗趣,可听在林霄亦耳中,却不亚于是世界观被重塑的奔溃。 他甚至开始有些怀疑,虞珂到底是不是他女朋友了。 因为从姑姑的阐述中,他对虞珂总是不假辞色,厌恶无比。 特别是热搜事件过后,两人甚至难以维持表面的平和,绝口不谈彼此的名字。 可在虞珂的阐述中,却是截然不同的模样… 林霄亦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就在这时,他终于收到虞珂的短信,说她马上就来病房。 如果这条短信在姑姑没来前收到,说不定林霄亦会深陷愉悦漩涡,满心满念虞珂过来,可心中产生疑惑后…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几次深呼吸,林霄亦终于定下心神。 他一字一句回复写道:[那你来吧,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你。]
31. 修罗场三十一天 第N次撒谎(100作…… 虞珂快走到病房门口, 才看到这条短信。 本来想直接推门进去,看到短信的一刹那,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 但虞珂还是留了心眼,装出委屈难过的样子,这才慢悠悠推门进去。 见到人的时候,她故意打了个趔趄, 在床跟前蹲下来了。 林霄亦本来脸色阴沉地坐在床上,看到虞珂这样, 身体一下子跳起来。 “你没事吧?”他立刻上前扶住她。 “嗯…有点不太舒服, 可能是赶来的时候累到了。” 唉,虽然她是舒舒服服坐豪车来的,但是也亲自从副楼走下来了啊,还爬了医院三楼呢,太累太辛苦了。 虞珂陶醉在这样病秧子的表演里,真得夸一句这个人设真好用。 也因为她刚进门就开始演戏, 以至于林霄亦准备好的开场白几乎失效。 好像怎么开口, 都会伤害到这个病弱的女孩一样,弄得他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林霄亦扶着虞珂上床,两人位置彻底颠倒, 他不说话,虞珂决定先发制人, 占据先机:“霄亦哥哥, 我以后晚上都来不了医院了。” “为什么啊?” “昨天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哥哥和妈妈对我下达宵禁令,不仅换走我身边用惯的女佣,连花园侧门都封锁了, 我现在要在被监视下入睡…” 虞珂说着说着,干抹一下眼睛,似乎落泪了。 “宵禁…”林霄亦面色一沉,想到昨天那通电话,“昨天接我电话的,是你哥哥?” 明明早知道事情经过的虞珂,演得就跟第一次听说一样,瞪圆眼眶泛红的柔眸,反问:“昨天你有打电话给我吗?” 说完,她还装模做样的翻找手机,疑惑道:“太奇怪了,我今天早上才发现你被拉黑了,我还以为是我误触到了,通话记录也没了…” 闻言,林霄亦才明白过来,他一不小心踩在申贺颂脸上了。 不过也怪他自己,居然没听出申贺颂的声音。如果BBZL 将那句男声的对象换成虞珂的哥哥,好像这句话就变得正常许多,一点都不暧昧,也不会让人生气。 一时间,林霄亦独自担心生气一晚的点,就在虞珂简单的三言两语之中,灰飞烟灭了。 但是,这不是他要和虞珂谈的重要事情。 林霄亦转正凳子,郑重面容直面虞珂,问道:“虞珂,我接下来的话可能会惹你生气,却是让我疑惑不解许久的问题,希望你可以真诚、完整地解释给我听。” 虞珂:“你问。” 表面上,她是笑着的,内心里,虞珂的笑意慢慢降低。 她在想这个假冒男女朋友的玩笑,不会要结束了吧? 啊,早知道就让林霄亦多戴几次狗圈了。 “今天早上我见到熟识的姑姑,从她那里得到了几个…嗯我不愿意相信的事实。”看得出,林霄亦很紧张,两只手放在膝盖上端端正正,他这个模样落在虞珂的眼里变成几分胜算。 “她说我和你关系很差,经常在电话拌嘴也鲜少见面。特别是今年年初,你还买过热搜,在社交网站上疯狂抹黑我。我去查过了,的确有这件事,热搜也事实存在。” “第二个疑问,就是我对你的感觉。说实话,虞珂,我见到姑姑、见到父母、见到朋友,心底都有十分熟络和信任的感觉,唯独对你没有。” … 说着说着,无论是林霄亦本人,还是虞珂都没了笑容。 特别是林霄亦,他失忆后有多相信虞珂,现在得知更多真相后,就有多疑惑、多苦恼。 甚至产生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他的表情郑重,从紧抿的唇角可以窥得信任破灭的冰山一角。 本以为两人要进行长时间的对话,却没想到,虞珂在一瞬间变了脸色。 “…太过分了…” 她边说,边眼泪往外流。 虞珂这么一哭,林霄亦直接就慌了。 他可以接受两人大吵大闹,甚至因为解释不通而关系破灭,却不能看到女孩子在他面前哭的稀里哗啦。 他连忙劝:“你别哭啊…我也没说什么东西啊。” 然后越劝,虞珂却越哭越惨:“你说你见到我后,没有任何熟络感觉,林霄亦你说这话良心不会痛吗?” 好吧,虞珂她只是想做最后的挣扎,看看能不能说服林霄亦,不能就算了。 这男主,白得一个女朋友还要纠结,真麻烦。 虞珂心里想法无情,面上却是装腔作势、悲痛欲绝的解释:“无论是电话吵架,不见面,还是热搜的事情,不都是你让我做的吗?” “你让我这样做,现在你却用它们来质问我…” “这不可能!” 出乎意料的,林霄亦居然厉声打断虞珂的话。 他眉头锁得紧紧,似乎在虞珂阐述的事实,和他潜意识里的认知之间纠结:“我不可能为了保护女朋友,让她作出毁坏名节的事情。” “我是林家的未来继承人,我没有要撒谎的必要,虞珂,你这个解释我无法接受。” 换做之前,林BBZL 霄亦可能会相信虞珂的话,将责任怪罪到自己头上。 可和姑姑简单交谈后,过去的自己好像站在了面前,在跟他说:“不对,这很不对劲。” 失忆后的首次吵架,似乎一触即发。 本以为两人会一直争论,讨论个你我谁对,结果林霄亦话音刚落,室内竟然安静如初。 虞珂瞪大眼睛,瞳孔湿漉漉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 这样直白、露骨的悲伤凝视,让林霄亦有些阵脚大乱。 他下意识避开对视,好让这场艰难才振作起来质问的勇气,不要如此不堪一击。 “你别难受,我真的只想知道一个真相…” 床上人悄无声息的动起来,掀开被子,似乎正在下床。 林霄亦余光打量虞珂离去的背影,只是觉得很悲伤、很难受,却没有追上去。 现在的他,需要时间弄明白发生什么,过去的他是怎么样的人,如果可以,他希望等到恢复记忆后再说,给两人关系按下暂停键。 还没等虞珂走到病房门口,房门忽然兹拉一声被拉开了。 一个穿着女佣服的年轻女孩,双颊泛红地瞪着虞珂,大口喘着粗气似乎情绪起伏很大。 她一进来,就抓住没有防备的虞珂,揪着她的头发朝室外拉去。 “啊――” 虞珂只来得及发出短暂尖叫,差点摔倒在地。 这突然的变故吓到林霄亦了,他不认识这个女佣是谁,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追出去后看到经纪人已经挡在两个女孩面前了。 虞珂似乎很疼,坐倒在地上,而女佣打扮的年轻女孩发疯似地对虞珂出手,虽然没打到。 经纪人很生气,怒斥:“你不是林家的女佣?” 这句话,应该是在骂女佣打扮的少女。 然而少女根本顾不上回复了,双目泛红怒骂:“你这个婊.子,你跟霄亦哥哥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可以在他的病房里?” “林霄亦是我们的!!他可以不和我谈恋爱,但是不可以谈恋爱!” 这话一出,在场几人都明白过来――这人是林霄亦的粉丝。 还是年纪轻,易冲动的那种。 也不知道她从哪弄来的女佣装,挑了个没多少粉丝的早晨,手拿一个空空的菜汤盒子,就自信地踏入病房里,成功骗到经纪人。 她本来是和偶像偷偷见一面,却误打误撞碰见林霄亦和虞珂的对峙现场。 由于贵宾VIP病房的隔音很好,隔着门缝,粉丝只听见有女声,还有断断续续的几个字,却没听见完整的内容。 但光是有女生在现场这一点,也足够让冲动的粉丝炸开了。 她见打不到虞珂,转头就指着林霄亦鼻头骂:“林霄亦,你对得起粉丝吗?” “我们日以继夜地给你做数据,控评,集资给你买礼物,守在医院门口担心你的病情,你却和别的女生在病房里亲亲我我?” 说完后,她还掏出手机,对准瘫坐地上捂着额头的虞珂说:“我要拍照发网上!” “我要曝BBZL 光这个婊.子!” “够了!” 林霄亦愤怒的呵斥声,和粉丝咔嚓咔嚓的快门声同步。 他指着粉丝,又指指地上的虞珂,声线颤抖地说:“她是我的客人,我从小到大的朋友,根本不是什么女朋友。” 虞珂应声抬头,飞速扫了林霄亦一眼,又低下头来,看不到面上是什么表情。 林霄亦明白,这眼神的潜台词大概是失落、失望、还有“你看,我说的没错吧”的证据。 他撒谎了,他对着粉丝,把女朋友说成是朋友。 这种程度的谎话不是“他不爱虞珂”的证明,而是他太在乎她了,不想她因为粉丝受伤的证明。 这也是第一次,林霄亦和过去的自己产生共鸣。 他开始明白,过去他为什么要假装和虞珂关系不好,还让虞珂做出会让别人误会的事情。
要怪就怪他和虞珂交往的时候,已经当上了演员。 演员曝光私生活,又代表着危险。 他不想让虞珂陷入危险。 所以当下的他,选择对粉丝撒谎,一如虞珂阐述的样子:“所以,请跟我的朋友道歉。” 粉丝沉默了,激动的肢体语言像是被按下暂停键。 林霄亦赶紧上前,将虞珂从地上拉起来,这个动作间,他的嘴唇凑近虞珂的耳朵,林霄亦当着粉丝和经纪人的面,隐晦又难以发现的轻轻喃语:“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疼得龇牙咧嘴的虞珂:诶? 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下一秒,不知道从哪冲出来的宋闻,给了林霄亦一拳头。
32. 修罗场三十二天 妈的,她在笑
楼上喧哗声之大, 连二楼公共病房都能听见。 宋闻正好在楼梯间灌着热水瓶,忽然听到一声短暂的女孩尖叫声,顺着楼梯道的穿堂风, 不偏不倚传进他耳朵里。 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宋闻丢下热水壶,转身朝三楼方向跑去。 热水瓶落地,砸成稀巴烂, 他却顾及不了那么多了。 宋闻三步并两步冲到台阶,却被安保公司的人不适时围住。 “先生, 三楼禁止通行。” 其实只要回病房里, 拿来养母的外伤病例,就可以顺利进入三楼。但宋闻已经全无耐性,只因为刚刚听见的声音,分明就是虞珂的声音。 她发生了什么? 是不是被林霄亦欺负了? 她连打针都不会叫的,是受伤了吗? 一瞬间,宋闻脑海中闪过无数可能。 抱着对虞珂的担心, 宋闻身手敏捷地躲过保安的牵制, 当着一大群闹腾的女粉丝们面前,只身冲到三楼里间,一路直奔走廊最深处的病房。 刚把脚踏进三楼光亮时, 他就看到通往VIP病房的路上,似乎在上演着一场闹剧。 一个陌生、穿着女仆装的女孩, 被经纪人拦在一旁, 正发疯似的对着某个方向拳打脚踢。 而她发泄的对象, 正是不知道为什么,瘫坐在地上的虞珂。 身穿白色小洋裙的虞珂缩坐在角落,单手捂着右耳偏上的头发, 因为头发垂落作遮掩,他BBZL 看不清虞珂是什么表情,只知道娇小的她,环腿坐在地板上的样子,是多么可怜又可悯。 从没见过如此神态的虞珂,宋闻面色一紧,脚步随之加快。 轻微的室内风拂过耳畔,带来走廊深处细细碎碎的交谈声,说什么:“她是我的客人,我从小到大的朋友,根本不是什么女朋友…” 客人、朋友、不是女朋友?这些名词组建在一起,竟让宋闻脚步微顿,唇瓣轻抿。 内心炸开些许隐晦的欣喜。 然而下一秒,他就看到虞珂抬起眼来,和林霄亦对视,眼神戚戚,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猫,正不可置信地凝视主人对她的伤害,然后哀莫大于心死地垂眸下头。 似乎有什么晶莹的液体,从她的眼眶里滴落下来,啪唧一声拍在地板上。 眼泪滴落在地上是没有声音的,可看在宋闻眼里,却像听见了破裂声。 ――春心破裂。 宋闻很懂这种感受,因为拜虞珂所赐,他的春心已经破裂过好几次了。 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虞珂落入劣势了… 宋闻以为自己会开心,会卑劣地想:“虞珂你也有今天啊!” 可事情真的发生在眼前了,他却一点幸灾乐祸的心情都没有,反而感到很…心疼。 该死,他怎么会对坏女人心疼起来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宋闻是聪明的,仅从粉丝叫嚣的几句话中,就窥得事情经过,也看出林霄亦和虞珂之间,不是单纯的青梅竹马关系,而是暧昧,又或者是更亲密的关系。 而现在,林霄亦为了维护偶像的品格,竟然同虞珂划清界限… 宋闻直接奔到林霄亦面前,将毫无防备的他压倒在地板,朝对方脸庞上来了一拳。 突然的变故。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经纪人、包括虞珂、包括那名叫嚣的粉丝。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个男主已经扭打在一起,拳头来来去去、身形不分彼此。 林霄亦是运动员出身,从小坚持锻炼,力量技巧没话说;而宋闻则是从小吃苦过来的,什么体力活没干过、什么二流子没赶过? 一时间,两人居然打成平手,又或者宋闻隐隐占据上风。 战况持续升温。 看得虞珂叫一个目瞪口呆:哇塞,两个男主放在一起的修罗场效应也太强了吧。 也不知道天天去健身房的26岁老人家申总,能不能打过这两人。 下次试试看好了。 最后出面阻止的,还是怨种经纪人。 他冲上前用□□挡在两个男主面前,一边护着林霄亦,一边对宋闻奔溃骂道:“你他妈是谁啊!怎么蹦出来就要打人,保安,保安去哪了?” 因为有阻碍物入战场,两位男主怕伤及无辜,同时停下手。 宋闻用手背抹过唇角,擦去一片红,冷声应道:“我是虞珂的男仆!” “哈,虞珂?虞珂又是哪位?”经纪人刚问完,就看到宋闻拉过虞珂的手,双双站在一起,这才意识到这个引起混乱的BBZL 客人就是虞珂。 拜女仆装所赐,经纪人完全没认出换回自己衣服的虞珂。 但是他很纳闷啊,一个男仆怎么那么拽啊? 喊出男仆两个字时,那威风赫赫的语气,差点让他以为这是什么牛逼哄哄的身份。 …这难道是主仆情深?经纪人有些戚戚,但因为虞珂是受害人,他也没办法追责对方,只能眼睁睁看着宋闻恶狠狠扫林霄亦一眼,然后拉着虞珂扬长而去。 “林霄亦,这…” “不用阻拦他们,都是我活该的。” 林霄亦很难受,光是看着虞珂的背影,他都感觉心脏快要破碎了。 他回头,看到躲在一旁瑟瑟缩缩的粉丝,烦得额间一阵剧痛。 似乎脑震荡的外伤,被刚刚的打架殃及到了。 剧痛走后,林霄亦冷眼瞥向失去理智的粉丝,厉声喝斥:“我不需要这种无规矩的粉丝。你先回去吧,但同时,我也会对你提出诉讼。” 听到诉讼两个字,女孩瞬间面如死灰。 然而再无助,她也没有可以反驳的立场――无论是出手伤人,还是假冒女佣偷进病房,都是难以原谅、站不住脚的恶行。 然而女孩不知道,就连刚刚装成小可怜的虞珂,也不是一个好惹的对象。 回去后的她,不仅要面对林霄亦的高额诉讼,还要面对虞家、乃至申贺颂的怒火。 **
宋闻拉着虞珂出来,连一直在等热水的养母都顾不上了。 当务之急,就是送虞珂回去,还有逗虞珂开心。 两人直接上了虞家的车,朝远处浅水山道的方向缓缓驶去。 期间,因为虞珂一直低头、不愿说话,所以前座的女佣和司机都不约而同放低呼吸声,免得误触禁区。 宋闻则以为虞珂在难受,贴心将隔板拉下。 谁能想到,就在昨天,他被荷尔蒙操控理智,在虞珂面前狠狠丢了脸。本以为再也不会上这辆车,却没想到,才过去十几个小时,他居然又坐上来了,还主动拉下隔板… 实在是天意弄人。 宋闻很少与人亲近,更没有哄女孩的经验,看着虞珂低垂着脑袋,自个反而慌张起来。 他手足无措地安抚道:“没事了安全了。刚刚她有打你吗?你受伤了吗?” 虞珂深埋着头,狠狠点了两下头。 “伤到哪里了?” 虞珂依旧是看不到表情的模样,指了指右耳偏上的地方。 她指得囫囵,宋闻却凝神看得真切,瞬间会意过来,伸手撩开右耳区域的浓密头发――太阳光线一般反射亮光的发丝下,是青红交错的头皮,似乎被谁狠狠拽了一把头发那样。 看得宋闻心中,一股无名之火涌起。 “该死!” 也不知道他在骂粉丝,还是骂林霄亦。 拜艰难的过去所赐,宋闻双肩包里有很多药,其中跌打瘀伤药尤其的多。 他拿出薄荷味的喷剂,征得虞珂点头同意后,朝她受伤区域喷去。 没一会功夫,肿红渐退,车内弥漫一股薄荷的味道。 就是宋闻身上,因沉BBZL 浸多年自成香味的微辣薄荷。 在薄荷味彻底压过虞珂身上花香的刹那,宋闻心中某种隐晦的胜负欲,似乎被满足了,以至于他升起几分轻松,用另一种目光去看待虞珂。 看她安安静静陷在座椅里,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平日里没有的孤立无援。 向来嚣张又残忍的虞珂,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面貌,宋闻看着有些难受,甚至可怜他。 他低声劝虞珂抬头:“你怎么了,是头还疼吗?” 虞珂摇头。 “是肚子饿了吗?” 虞珂还是摇头,而且隐隐发出啜泣的声音。 宋闻没有办法了,如坐针毡地柔声劝说:“不要再哭了…” “你说,要我怎么样,你才能不哭?” 这下虞珂有反应了。 她将头埋进更深的阴影里、带着哭腔地问:“什么都可以吗?” 这一声颤上天际的哭腔,还有满溢而出的少女软弱,足以让天性大义凛然的宋闻心软,进而忘记虞珂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于是他放松警惕了,说:“什么都可以,只要你不哭。” 下一秒,没给人任何反应的时间,虞珂猛地扎身过来,贴着他的耳朵,娇声娇气地说:“这么心疼我啊,宋闻,你知道我一直想要的是什么――” 话还没说完,宋闻登时拉开他和虞珂的距离,速度飞快。 然后他看到,虞珂全无泪意,唇角坏坏勾起的样子――妈的,她在笑。 她不仅在笑恶作剧的成功,更是在笑他,居然被这么拙劣的声音演技给骗到了。 宋闻瞪着虞珂,从头顶看到下巴,从上到下都没找到一丝悲伤的存在,呵呵,毫无意外,虞珂根本没有哭,她只是想嘲弄他。 而他宋闻,这两天前前后后经历了:买枇杷,被枇杷伤到;人生第一次初吻,被狗圈伤到;认识林霄亦,被竹马的身份伤到…就连真情安慰对方,也只是被戏耍的程度。 意识到这点后,宋闻抓着膝盖布料的手,倏然收紧。 他手臂青筋隐隐浮现在皮肤纹理上,汇聚成一张名叫“自作自受”的网。 他手劲那么用力,面上却神色不改:“你骗我?” “对啊,好玩吗?” 说话的同时,虞珂还要忍着笑,身躯前仰后合的来回晃动。 等她笑累了也不晃了,定眼一看,居然发现宋闻正闭着眼睛,默默流泪着呢。 无声无息的泪水从睫毛根部涌出来,然后汇聚在眼睑的凹陷处,满满一大滴,摇摇欲坠。恐怕只要虞珂现在伸出手,大力摇晃对方一下,那颗泪珠就如同滚石一样摔落下来。 “喂,你怎么啦?” 怎么男主突然就哭了,她也没做什么很坏的事情啊。 虞珂真的郁闷了,眉头难得拧在一起。 她在想,这个真假少爷文的男主真不行,抗压能力低着呢。 宋闻没有回答虞珂的问话,也没有擦黏在长睫毛上的眼泪,只是默默退到后座另一边,然后转头看向窗外风景。 如果虞珂再看仔细一点,就会发BBZL 现宋闻那生来端庄的样子,已经被彻底破坏了。 连始终挺直的背脊骨,也微微弯曲几分。 一个不适时的玩笑,宋闻被伤得破败不堪。
33. 修罗场三十三天 这两兄妹有点奇怪……
虞珂病了。 从医院回来已是夕暮, 等凉风习习卷走最后一丝天际亮光,四周彻底沉郁下来的时候,虞珂突然发起高烧, 烧得清澄眼眸上蒙着一层白色的泪膜。 房间里依旧明亮,成群女佣在副楼进进出出。 没过多会,家庭医生也来了。 她们脚步匆匆跑到副楼门口,又蹑手蹑脚走进去, 团团围在虞珂床榻附近。 检查的检查,打针的打针, 用药的用药。 不是因为财阀女儿有多么金贵, 而是虞珂的身体的确很差,身体机能就比同龄人弱许多。 事实上,作为柔弱的病秧子,她能拖到现在才生病,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事情了。 “体温?” “半小时前39度半,现在38度半, 可以再观察半小时…” 副楼动静那么大, 申贺颂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思索片刻,他还是关上电脑,走到副楼。 刚踏入三楼走廊, 就听到一句柔声细语的女声,从门缝里挤出来。 声线很低, 似乎在同医生撒娇, 语气却不容拒绝的那种:“我不想喝这个药。” “小小姐, 你体质太虚了,中药会很有效果…” “可是它很臭。” …医生又说什么,申贺颂没听太清楚了。 他直截了当地推开房门, 看到虞珂半坐在床上,一张俏脸竟和白墙是差别不多的颜色。 她对着医生轻轻摇头,一幅不愿意配合治疗的样子。 也不是不愿意配合治疗,而是说:“我不喝这个,换成氨酚黄那敏。” “小小姐,这个药对你的病情来说,见效太慢了。” …这还是申贺颂第一次直面虞珂的病情,还有她的治疗现场。 比起小女孩难得的叛逆,虞珂对各种药物的熟悉,更让他感到在意。 医生余光瞄见申贺颂来了,立刻站起来:“申总好。” 虞珂也顺势望过去。 两人无言对视着。 生病后的虞珂好像被抽干了活力,努力瞪大眷恋的眼瞳,好像预感到自己身体状态的不妙,正平静地注视着某一个点。 就是那种,映现着一切又什么都看不到的目光,医院里思考死期的病人常出现的眼神。 真的病得很重吗? 申贺颂眉头下意识蹙紧。 事实上,端着这种眼神的虞珂只是在想:这个男主不会趁她病,拿她命吧? 申贺颂走过来,居高临下垂眸凝视虞珂,看也不看医生地严厉质问:“现在是什么情况?” “连喂药的工作都做不好吗?” 这毫无起伏的声线,还有申贺颂过往的“恶行”,吓得医生脸色大苍白,比病人更甚几分。 医生连忙说一句“叨唠。”,然后扶起虞珂的肩膀,将臭烘烘的黑药汁,一针管一针管地打进虞珂嘴巴里。 据说这样,是因为虞珂发烧口腔内壁就BBZL 溃烂,药物触碰伤口会疼痛。 可对于病人来说,却是凌迟的酷刑。 没有任何准备的虞珂,猛地被打一针管药,嘴里那股直冲脑门的腥臭,熏得她差点呕吐。 她在骂,在心里骂。 可恶啊,这个男主是故意的。 偏偏人工智能太拟人态了,这个味道就连最强反派都受不了。虞珂被喂的一双泪眼汪汪,好几次她都差点将药水吐出来,却在男主死亡凝视下,默默将其全部咽下。 开玩笑,按照申贺颂那严谨的倒霉性子,她敢吐掉一口,他就敢让医生再拿一碗过来。 中药焖煮产生的厚重味道,在空气不太流通的室内慢慢传播开来,传进申贺颂的鼻腔里,就是辛辣、刺鼻的味道,很容易想象出虞珂正在遭受什么慢性酷刑。 然而申总,这位冷心冷肺的商战文男主,依旧保持垂眸睨人的表情,面色不改。 五分钟后,药喂完了。 虞珂的脸色也跟着苍白几分,如同这空空如也的白瓷碗。 医生拿上空针剂,以一种迅猛的速度,飞快同虞珂、申贺颂打完招呼,然后夺门而去。一副生怕被虞珂当场报复,又或者被申贺颂训斥的样子。 等人走后,房间里只剩下虞珂和申贺颂两个人了。 吃完药的虞珂,舌根齿间都是中药的味道,熏得脸颊潮红。她半躺在在床上,眼眸微敛,像正在半睡半醒的状态,就连申贺颂走到窗边,都懒得抬眼看一眼。 这是因为喂药的事情,讨厌他了? 申贺颂觉得有些无奈,附身单手掖好被角,说:“既然这么难喝,速战速决。” “哼。” 虞珂气得冷哼一声,虽然因为生病,怒意听起来不甚明显。 她在想:如果不是身体不好,她一定要跳起来,狠狠背刺申贺颂。 好让他知道,强迫最强反派喝中药的下场。 然而心有余而病秧子的力不足啊,她再生气,也只能在表面上无视申贺颂,连开口讥讽对方的力气都没有,默默积攒力气,等着筹备大招。 而虞珂这些反人类的想法,申贺颂一概不知道。 他只能看到,有几根头发黏在她浮着薄汗的脸颊上,衬得皮肤异常白皙,却看不清表情。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想法,等申贺颂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竟然俯下身,手伸到虞珂脸上,轻轻撩开粘在那上面的头发。 撩开头发,露出些许潮红的白皙面颊,还有…虞珂疑惑的眼神。 申贺颂的指尖微微一顿,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样的举措,似乎有些亲密? 如果是亲哥哥,这时候要说什么话? 没有思考很久,逻辑能力满分的商战文男主就有了决定。 他神情冷淡地点点头,好像指着桌面上的咖啡污渍一样,说:“有汗。” 虞珂:“……” 怎么,这商战文男主自个洁癖就算了,还要管到别人身上吗? 哼,他说有汗看不顺眼,反而提醒虞珂她应该要做的事情了。 几乎是申贺颂的指尖抬起BBZL ,上升到眼前半指距离的功夫,虞珂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把抓住申贺颂的手。 十指紧扣。 然后趁申贺颂没反应过来,她拉着他的手,拖到下巴和衣襟那一块皮肤上。 手背和柔软的脖颈,紧密贴合在一起。 一系列坏事做完后,虞珂还要眨巴眨巴眼睛,装作很无辜、很单纯的样子,说:“凉的。” 一副不知道对方有洁癖,而脖颈又出汗最多的天真模样。 突然的牵手,让申贺颂怔住,倒是没怎么反抗。 这是他和宋闻截然不同的地方,商战文男主的心性被磨砺到一定程度,接受事物的速度也快很多,不会像年轻小子那样,因为过分亲密而一惊一乍。 于是他只是垂眸看着,面上表情不动声色。 凝视他的手掌像一张宽松的网,虚虚覆盖在另一只小手上。 凝视着虞珂, 刚刚突然的抬手,似乎用光病人所有的力气。 虞珂精疲力竭地躺在床上,呼吸急促,汗津津的白皙皮肤在床边小台灯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透过手背的触感,申贺颂可以感觉到虞珂皮肤的柔软。 就好像手搭在一匹纯白色的绸布上面一样。 而对于虞珂来说,却是另外一种感觉――冷心冷肺的申贺颂,手部温度比起反派的体温,有过之而无不及,放在滚烫的脖颈处,还真的挺舒服的。 虞珂眯起眼睛,瓮声瓮气地感叹一声:“好舒服。” 申贺颂就如同他淡漠的人设,没有回复。 他沉默着,毫无预兆地又伸出一只手。如果此时是罗曼史小说的话,他肯定会将手放到虞珂另一侧脖颈,托起她的下巴然后深情吻上去。 但这是商战文小说。 申贺颂淡定地伸出手,然后不太温柔地掰开虞珂与之十指紧扣的手指,将另一只手解放。 紧接着,他抽出床头柜的湿纸巾,一下一下擦拭手背。 虞珂也没有力气阻止了,躺得安安稳稳,看着申贺颂的动作。 猜想他在擦手的时候,会怎么怒骂恶毒反派。 结果没想到,下一个遭殃的人竟然是她――一道力气将虞珂从床上拉起来。 她烧钝的脑子没反应过来,惊愕僵直的身体,坐正后又没有力气地朝申贺颂胸膛倒去。 申贺颂也没有推开,因为人就是他拉起来的。 他将汗津津的虞珂靠在他身体上,右手抓过湿巾,毫无柔情地在虞珂脖颈上一路游走。 擦得她皮肤火辣辣的疼,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肯定红透了。 可恶,这个申贺颂。 原来他的洁癖这么双刃刀吗? 虞珂怒狠狠地瞪向申贺颂,却因为体弱无力,放到他眼里,却像是泪意横生的感谢。 **
虞珂房门外。 宋闻本不想理会,可从傍晚开始,眼瞅着医生一位接一位进去。 她们手上拿着的东西,从最开始的针剂,慢慢变成各种看不懂的仪器。 就这样,宋闻心中被捉弄后的痛苦,如同热血被一泼凉水浇透。 他心里不受控制地产BBZL 生动摇。 难道是被打后,生病了? 可是伤势不严重,也没流血,怎么可能病的那么重? 不过之前听女佣说过….虞珂身体特别不好来着… 带着这样的疑惑,不知怎么的,等宋闻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虞珂房门外了。 此时夜已深,房间里灯火通明,却没有医生和女佣驻守。如果宋闻对虞家多了解一点,就会知道是因为申贺颂来了,才没有人;而不是因为想让虞珂好好休息。 虞珂这个病况,可不是能离开人的程度。 于是宋闻鼓起勇气,缓慢地推开房门,想着就一眼,就看一眼虞珂的情况。 他在心里不断劝说自己:这根本算不上什么感情。 就算彼此是陌生人,在得知对方生病的情况下,也会产生担心情绪的。 她折辱戏耍他,他却不能学她变得冷心冷肺,这不符合他从小的道德教育。 就这样,带着各种理由,宋闻推开一丝门缝,看到里面的场景――申太子竟然在屋子里,正扶着虞珂坐起来,两个人也不知道在干嘛,关系似乎特别亲密。 宋闻不可置信地微眯双眸,想要再看真切一些。
34. 修罗场三十四天 你就是管我妹妹叫宝贝…… 宋闻悄悄合上门。 刚刚的画面浮现在他眼前, 难以挥散。 他凝视着走廊窗外风景,在思考,在感叹――这对豪门兄妹, 关系还真好啊。 虽然宋闻没有兄弟姐妹,但是他身处贫苦又艰苦的社会熔炉,邻里人家基本都会生三个以上的劳动生产工具。所以就算没见过猪跑,也是吃过猪肉的。 难道是因为家境好, 所以兄妹关系好吗? 那韩剧挺害人的,还以为两人会因为家产拼个你死我活。 余光间, 一道高挑身影绰绰出现在小花园尽头, 宋闻眯眼定睛一看,发现竟然是林霄亦。 他不应该在医院吗,怎么会出现在虞家。 但不得不说,见到林霄亦的一瞬间,宋闻心头无名怒火燃烧。 他抚在窗台的手慢慢扣紧,盯着楼下身影的眸光幽邃, 脑海中不断闪过虞珂伤心难过, 以至于生出大病的画面。 下一秒,宋闻迈开步伐,决定亲自下楼迎接。 会会这位狠心的竹马。 他倒要看看, 究竟这位是什么角色,竟然能勾到虞珂欲死欲活的。 **
就在今天上午, 虞珂走后的瞬间, 几乎带走了林霄亦的灵魂。 他呆在病房里, 无论看到什么,都会想到虞珂――放在床头柜上的已经熟到发黑的枇杷,深藏在抽屉里的狗项圈、钱包, 虞珂坐过的床… 然后这些画面,又无一不变成今早他和虞珂对峙的场景。 粉丝不理智的行为,误打误撞成为过去虞珂针对林霄亦的原因。 粉丝被经纪人拉下去后,林霄亦又通过互联网,搜到更多关于私生粉的行为。 譬如虞珂发热搜的前几天,正好有一起林霄亦被私生粉追进酒店房间的通稿。 譬如他和虞珂吵架的前几天,林霄BBZL 亦的私人物品,被黑粉偷出来后,挂上网拍卖。
诡者,妖魔鬼怪也;异者,神秘诡谲也。这里有食人影子的食影,有以梦杀人的梦魇,有以吓唬小孩为乐的猫儿爷,有乘之可穿梭阴阳的阴马车,有只杀人不救人的杀生佛,有只可死人听不可活人看的诡京剧,有行走于街头巷尾卖人肉馄饨的混沌婆婆,有以寿命为买卖的三生当铺……一本神秘的《诡录》,将苏逸带进了这个光怪陆离、神秘莫测的世界。...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夏未央(连城VIP手打完结)作者:日月青冥内容简介我知道,你我之间这一切不过是一场交易;可我以为,如果有一天你要做出选择,至少,你一定会选择我。直到你笑着挽起她的手头也不回,我才终于明白,原来从头到尾,不过是我自欺欺人的一厢情愿。可这份对你的爱依旧梗在胸口隐隐作痛...
隆安帝二十七年,少年将军周鹤鸣大挫朔北十二部,得胜回朝,被迫成亲。 对方恰好是他心上人……的亲哥哥。 * 周鹤鸣幼时曾到宁州,机缘巧合,惊鸿一遇,单恋抚南侯郁涟许多年,自然知道对方有个怎样糟糕的兄长。 郁濯此人,在宁州坏名远扬,人人嫌恶。 二人大婚当日,郁濯春风得意,周鹤鸣万念俱灰,唯恐避之不及,郁濯却偏要来招惹他。 周鹤鸣如临大敌,誓要为心上人守身如玉,好歹将对方制服,却听见郁濯饶有兴趣地问: “我究竟哪里不如舍弟?” “你说出来,我定分毫不改。” * 恰逢战事又起,周鹤鸣马不停蹄赶回青州,却先等来了自己的白月光郁涟。 郁涟为公事而来,周鹤鸣知此生无缘,但求尽心护其左右。 护着护着,他发现了不对劲。 自己的白月光,怎么私下里行事作风同他的可恶兄长一模一样? 周鹤鸣如遭雷劈,艰难说服自己接受了白月光性情大变的可能性,对方却出其不意地掉了马。 “怎么了小将军?猜到我即是他、他即是我之后,你就不爱笑了。” 【鬼话连篇·钓系混邪美人受x前期纯情忠犬·后期狼狗攻】 周攻郁受,不拆不逆 可怜的周鹤鸣,被郁濯玩弄于股掌之中。 小剧场: 后来青州城外,绯色蔓延,白鼎山四野自阖为笼,并不许他人窥见半分。周鹤鸣一手环人,一手勒马绳,穿行于猎猎夜风。 郁濯仰头看他,开口时吐息潮热:“怎么好话赖话软话硬话都听不得?云野,是只想听我的真心话么?” 笑意层层染上了他的眼,眼下明晃晃露着颗小痣,像是天真未凿、漫不经心。 ——却分明是蓄谋已久的引诱。 周鹤鸣勒住缰绳,郁濯在突然的变速里微微后仰,露点半节修长脖颈,被一口咬住了喉结,周鹤鸣的声音嘶哑着响在耳边。 “你分明知道,我都会信的。” 【食用指南】 1.架空不考究,私设同性可婚 2.1v1,HE,正文主受,有群像,先婚后爱,24K纯甜文(信我 3.年下,攻为成长型人设 4.文名取自贺铸的词,封面是郁濯 5.不控攻/受,一切为故事本身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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