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看书

第49章（第3页）

听说这件事的当天，小不点的元虹躲在村外小树林里，用整整一天恐惧着构想着：哪天家里来了个大妖怪，爹娘怎样变得凶神恶煞，把他拔毛洗净，丢在飘满葱姜蒜的黑色大铁锅里烧煮，切好给那三头六臂的大妖怪下酒。

他认认真真想过离家出走的可能性，不过天色将晚倦鸟回巢时分，树林里阴暗暗的分外可怖。一早被自己的幻想吓得够呛的元虹听着树林深处树叶婆娑的沙沙声，很没出息的被吓出了眼泪，捂着眼睛嚎啕着泪奔回了家去。

但这件事并没有给渐渐成长为青葱少年的元虹留下什么童年阴影，顶多算记忆中模糊快乐的童年一个小小的不那么和谐美好的剪影。毕竟，他们整个村庄里哪一家都不缺再也无法见到的亲人――狩猎时选错了猎物，或是大意冲撞了大妖怪等等，对妖怪来说，俱算得上是个寻常的死法。长得大了听得多了，元虹便觉得自己小时候忒没见识没胆识，委实带累了他一贯的形象。

故而就算这是他能囫囵记事以来第一桩童年轶事，他却从没与人提起过。或许，如果从来不曾遇见慕秦肖的话，这次未遂的离家出走，真的就会变成无关紧要的笑话。

可惜的是，他终归遇到了。

初遇那天，元虹狼狈的被玄狐叼在口中撞上倚着树干休息的慕秦肖，他自己是何反应早已淡忘，却清楚地记得玄狐是怎样惊得收缩瞳孔、收紧牙关――那种蛇妖特有的阴冷妖气强大骇人，那双眼里流露的又全然是发现到美食主动送上门来的兴奋。

不论后来多少人说慕秦肖对元虹是一见钟情，元虹自己心里都十足的清楚，在最初的最初，他在蛇妖的眼里，不过是送到嘴边的一块肉。

玄狐李墨是元虹可以理解的妖怪，他喜欢元虹，于是打败他捉走他。而力竭的时候遇见慕秦肖，就放弃他逃走；可惜蛇妖慕秦肖，却不是元虹他所能明白的。

李墨将元虹丢掉逃跑后，被慕秦肖按紧水中搓洗拔毛的时候，因为疲倦和受惊过去，元虹模糊中一度以为自己坠入了童年的噩梦里。于是一直认为自己很是勇敢倔强的未来族长，真心的绝望无助到……开口求饶了。

接下来，只存在于元虹想象中那个阴狠暴戾的漂亮小蛇妖，蓦然睁大了眼睛。元虹相信自己绝没有看错，小蛇妖寒毛倒立，如同炸毛的小兽，甚至失手将他丢进了水中。

摆在蛇妖脸上的惊惶茫然和无措，不过一瞬间，却将元虹原本的惊恐绝望冲了个干净。因为心中的一个猜想，他的心脏甚至不受控制的开始急跳起来。

诚然，妖怪都是讲究种族血统的。投一个好胎胜过千百年的修炼。但是真的到了生死之际，心智和岁月磨练出来的经验同样是权衡胜负的因素。慕秦肖的表现，不得不令元虹想到失去长辈庇护的、空有强大力量却完全不会使用的走失幼童――至于他与自己相处无几的外表？拜托，妖怪们最挑战人想象的地方，就是你永远别指望从他的外表猜测他的年纪。

而如果真的是被他元虹遇见了这样的一个幼年期的妖怪……也许凭元虹一个仍奈何不得，可若是能将他骗至族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