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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宗常正在讲得有味,倒也忘了他的病躯,便摇摇首道:“你在此地讲讲,我倒觉得很长我的精神。”
钟鲁公听说,不便再说,只好仍陪左宗棠闲话,后来左宗棠又谈到从前的张骆二位湘抚,竟能信任很专,他才能够放手做事。
钟鲁公道:“职道之意,骆花门制军的德量更远,就是那位但大令和这位王主事,也能于乱世之中,赏识胡文忠与钦差二位的器识才干,现在果成中兴数一数二的名臣。”左宗棠很高兴的答道:“洞庭一湖,当时很钟灵气。像我老朽,似乎名实不甚符合。其余中兴名将,半出湖南,这也是一时佳话。”钟鲁公因见左宗棠正在高兴头上,便又乘机请他电召三子来闽侍疾。左宗棠听说,方始单召孝宽一个,后来孝宽来到,据说王柏心业已因病逝世。左宗棠听了很觉伤感,即命钟鲁公拟上一分奏稿,去替王柏心请恤,朝廷自然允准,追恤赐谥,却也隆重。不料左宗棠自己之病,忽又日重一日起来,延至光绪十一年乙酉,薨于督办福建军务任上。慈禧太后得到遗折,辍朝三天,特旨赐谥文襄,所有恤典,异常优厚。
左文襄既殁,杨载福也就告病回家,福建洋务,又已早经议和,军务督办一职,便即撤去,单放沈葆侦做了福建的船政大臣,驻节马江。左文襄盘丧回籍等事,不必细叙。
单说浙江巡抚刘秉璋一得左文襄逝世之信,因见一班中兴名臣,渐渐的次第凋谢,便有归隐之志;他那得意门生,浙江全省营务处徐春荣也极赞成。正待奏请开缺的时候,忽见现任长江巡阅大臣彭雪琴宫保,青衣小帽的飘然而至。
刘秉璋忙将他请入签押房中,彭玉麟第一句说话,就慨叹道:“文襄作古,我与你二人,恐也不久人世矣。”刘秉璋也现凄然之色的答话道:“雪琴,我瞧你的精神,近来更是矍铄,可不碍事;只有我的身体一向不好,恐怕我们的这位文襄公,已在那儿等候我了呢。”
彭玉麟听见刘秉璋恭维他的精神还好,不禁把他一个脑袋,摇得犹同拨浪鼓的一般道:“我也不行了,我也不行了。我今天的来到你们浙江,原是前来和我们这位曲园亲家,商量小孙女婚事的,只要此事一了,我也没有什么心事了。”
刘秉璋忙不迭向着彭玉麟拱手道喜道:“说起此事,我正在替你高兴,你们这位令孙婿陛云之才,我敢决他必定大魁天下。”
彭玉麟笑着谦逊道:“但愿应了你这位大世伯的金口,我们两老弟兄,倒也一乐。”
刘秉璋又问道:“喜期拣在那天,是否即在德清举行。”彭玉麟道:“婚期就在下个月,大概是在德清做事。”刘秉璋呵呵一笑道:“喜期那天,我一定奏请出巡,必去亲到道贺。”
彭玉麟连声笑答道:“这个不敢,这个不敢。我还有一桩得意之事,告诉你听,你一定很乐意的。”
刘秉璋忙问何事。
彭玉麟道:“我因听了我们这位曲园亲家怂恿,业已由他替我在此地西湖边上,筑上一所小小宅子,取名退省庵三字;从此以后,若能天假吾年,我们几个老友,倒可以随时诗酒盘桓了。”
刘秉璋听说,真的大喜起来,一把执住彭玉麟的手道:“我正在此地打算奏请归田,遂我初服。你既有此<a href=/zzbj/300>庄子</a>,我却要改易东坡的诗句,叫做别后湖山付与你了。”
彭玉麟笑着用力将刘秉璋的手一摔道:“亏你也是一位翰林出身的人物,今天为何乐得如此,怎么叫做别后湖山付与你呀?不通不通。快快散馆去做知县吧。”
刘秉璋也大笑道:“这就叫做乐而忘形,语无伦次的了。”彭玉麟忽又大声说道:“快把你那高足徐杏林请来,我和他又有好久不见了。”
刘秉璋急命人把徐春荣请至,相见之下,略叙寒暄,彭玉麟先问道:“杏林,我听说你已得了贵子,真正可喜之事。”徐春荣笑答道:“乳臭小儿,何得言贵,但望宫保赐他一点福寿才好呢。”
彭玉麟接口道:“我已劳苦一世,有何福寿何言。”
徐春荣正待答话,忽见刘秉璋已将老猿投胎之事,简括的讲给彭玉麟听了;彭玉麟不待刘秉璋讲毕,已在连称真有这般怪事。及至听完,忙将徐春荣一把拖到身边坐下,满脸现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对着徐春荣说道:“杏林,我有一件很奇怪之事,讲给你听。我于去年的正月间,陡然遇见一桩奇事,同时又知道一个古洞之中,走失一只老猿,他的主人玄道人,倒是和我细细说过,我那时以为此事似近神怪,不甚相信,后也就置诸脑后,谁知此猿,居然投胎你家,这倒使我不能不相信了。”刘秉璋不禁大喜的忙问道:“雪琴,此话不假么?”
彭玉麟突出眼珠的咦了一声道:“我这彭铁头素不说假,何况你们师生二位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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