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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中人姓顾,往山舍,昼行去舍十余里,但闻西北隐隐,因举首见四五百人,皆赤衣,长二丈,倏忽而至,三重围之。顾气奄奄不通,辗转不得,旦至晡,围不解,口不得语,心呼北斗。又食顷,鬼相谓曰:“彼正心在神,可舍去。”豁如雾除。顾归舍疲极,卧。其夕,户前一处火甚盛而不然,鬼纷纭相就,或往或来,呼顾谈,或入去其被,或上头而轻于鸿毛,开晨失。
晋桓豹奴为江州时,有甘录事者,家在临川郡治下,儿年三十,遇病死,埋著家东群冢之间。旬日,忽闻东路有打鼓倡乐声,可百许人,径到甘家,问录事在不,故来相诣,贤子亦在此。止闻人声,亦不见其形也。乃出数罂酒与之,俄顷失去,两罂皆空,始闻有鼓声。临川太守谓是人戏,必来诣己,既而寂尔不到,闻尔说之大惊。
晋升平元年,郯县陈素家富,娶妇十年无儿,夫欲娶妾,妇祷祠神明,忽然有身,邻家小人妇亦同有,因货邻妇云:“我生若男,天愿也。若是女,汝是男者,当交易之。”便其相许。邻人生男,此妇后三日生女,便交取之,素欣喜。养至十三,当祠祀,家有老婢素见鬼,云见府君家先人来至门便住,但见一群小人来座所食啖此祭。父甚疑怪,便迎见鬼人,至祠时,转令看,言语皆同。素便入问妇,妇惧,说言此事,还男奉家,唤女归。
郯县胡章与上虞管双善好干戈。双死后,章梦见之跃刃戏其前,觉,甚不乐。明日,以符贴壁。章欲近,行已泛舟理楫,忽见双来攀留之,云:“夫人相知情贯千载。昨夜就卿戏,值眠,吾即去。今何故以符相厌。大丈夫不体天下之理,我畏符乎!”
蔡谟在厅事上坐,忽闻邻左复魄声,乃出庭前望,正见新死之家,有一老妪上著黄罗半袖、下著缥裙,飘然升天。闻一唤声辄回顾,三唤三顾,徘徊良久。声既绝,亦不复见。问丧家,云亡者衣服如此。
晋升平元年,任怀仁年十三,为台书佐。乡里有王祖,复为令史,恒宠之。怀仁已十五六矣,颇有异意,祖衔恨,至嘉兴,杀怀仁,以棺殡埋于徐祚田头。祚后宿息田上,忽见有冢,至朝、中、暮三时食,辄分以祭之,呼云:“田头鬼,来就我食。”至暝眠时,亦云“来伴我宿”。如此积时,后夜忽见形,云:“我家明当除服作祭,祭甚丰厚。君明随去。”祚云:“我是生人,不当相见。”鬼云:“我自隐君形。”祚便随鬼去。计行食顷,便到其家。家大有客,鬼将祚上灵座,大食减,合家号泣,不能自胜,谓其儿还。见王祖来,便曰:“此是杀我人。”犹畏之,走出,祚即形露,家中人大惊。具问,祚因叙本末,遂随祚迎丧。既去,鬼便断绝。
东莱王明,儿居在江西。死经一年,忽形见,还家经日,命招亲好,叙平生云:“天曹许以暂归。”言及将离,语便流涕。问讯乡里,备有情焉。敕儿曰:“吾去人间便已一周,思睹桑梓。”命儿回观乡闾。行经邓艾庙,令烧之,儿大惊,曰:“艾生时为征东将军,没而有灵,百姓祠以祈福,奈何焚之?”怒曰:“艾今在尚方摩铠,十指垂掘,岂其有神。”因云:“王大将军亦作牛,驱驰殆毙。桓温为卒,同在地狱。此等并困剧理尽,安能为人损益。汝欲求多福者,正当恭慎、尽忠、孝顺、无恚怒,便善流无极。”又令可录指爪甲,死后可以赎罪。又使高作户限,鬼来入人室内记人罪过,越限拨脚则忘事矣。
晋左军琅琊王凝之夫人谢氏,顿亡二男,痛惜过甚,衔泪六年。后忽见二儿俱还,并著械,慰其母曰:“可自割。儿并有罪谪,宜为作福。”于是得止哀,而勤为求请。
桓恭为桓石氏参军,在丹徙,所住廨床前一小陷穴,详视是古墓,棺已朽坏。桓食,常先以鲑饭投穴中,如此经年。后眠始觉,见一人在床前,云:“吾终没以来七百余年,后嗣绝灭,尝莫寄。君恒食见播及,感德无已。依君籍,当应为宁州刺史。”后果如言。
晋太元十年,阮瑜之居在始兴佛图前,少孤贫不立,哭泣无时。忽见一鬼书搏著前,云:“父死归玄冥,何为久哭!泣却,后三年中,君家可得立。仆当寄君家,不使有损失。勿畏我为凶,要为君作吉。”后鬼恒在家,家须用者,鬼与之。二三年,君小差,为鬼作食,其谭笑语议。阮问姓,答云:“姓李、名留之,是君姊夫耳。”阮问那得来,鬼云:“仆受罪已毕,今暂生鬼道,权寄君家,后四五年当去。”曰:“复何处去?”答云:“当生世间。”至期,果别而去。
晋义熙五年,彭城刘澄常见鬼。及为左卫司马,与将军巢营廨宇相接,澄夜相就坐语,见一小儿赭衣,手把赤帜,团团似芙蓉花,数日,巢大遭火。
刘道锡与从弟康祖少不信有鬼,从兄兴伯少来见鬼,但辞论不能相屈。常于京口长广桥宅东,云有杀鬼在东篱上。道锡笑,便问其处,牵兴伯俱去,捉大刀欲斫之。兴伯在后,唤云:“鬼击汝!”道锡未及鬼处,便闻如有大杖声,道锡因倒地,经宿乃醒一月日都差。兴伯复云:“厅事东头桑树上有鬼,形尚孺,长必害人。”康祖不信,问在树高下,指处分明。经十余日,是月晦夕道锡逃暗中,以戟刺鬼所住便还,人无知者。明日,兴伯蚤来,忽惊曰:“此鬼昨夜那得人刺之?殆死都不能复动,死亦当不久。”康大笑。
鄞县故尉赵吉,常在田陌间,昔日有一蹇人死,埋在陌边。后二十余年,有一远方人过赵所门外。远方人行十余步,忽作蹇。赵怪问其故,远人笑曰:“前有一蹇鬼,故效以戏耳。”
东魏徐,忘名,还作本郡,卒,墓在东安灵山。墓先为人所发,棺柩已毁。谢立在彭城,将有齐郡司马隆、第进及东安王箱等共取坏棺,分以作车。少时,三人悉见患,更相注连,凶祸不已。箱母灵语子孙云:“箱昔与司马隆兄弟取徐府君墓中棺为车。隆等死凶丧破,皆由此也。
宋世焦湖庙有一柏枕,或云玉枕,枕有小坼。时单父县人杨林为贾客,至庙祈来,庙巫谓曰:“君欲好婚否?”林曰:“幸甚!”巫即遣林近枕边,因入坼中,遂见朱楼琼室,有赵太尉在其中,即嫁女与林,生六子,皆为秘书郎。历数十年,并无思归之志。忽如梦觉,犹在枕傍,林怆然久之。
京口有徐郎者,家甚褴缕。常于江边拾流柴,忽见江中连舡盖川而来,径回入浦,对徐而泊,遣使往云:“天女今当为徐郎妻。”徐入屋角,隐藏不出,母兄媒劝厉强出。未至舡,先令于别室为徐郎浴,水芬香,非世常有,赠以缯绛之衣。徐唯恐惧,累膝床端,夜无守接之礼。女然后发遣,以所赠衣物乞之而退,家大小怨惜煎骂,遂懊叹卒。
葛祚,吴时衡阳太守。郡境有大槎横水,能为妖怪,百姓为立庙,行旅祷祀,槎乃沉没,不者槎浮,则舡为之破坏。祚将去官,乃大具斤斧,将去民累。明日当至,其夜闻江中匈々有人声,往视,槎移去,沿流下数里,驻湾中,自此行者无复沈覆之患。衡阳人为祚立碑,曰正德祈禳,神木为移也。
新城县民陈绪家,晋永和中,旦闻扣门,自通云“陈都尉”,便有车马声,而见形径进,呼主人,其语曰:“我应来此,当权住君家,相为致福。”命绪施设床帐于斋中。或人诣之,斋持酒礼求愿,所言皆验。每进酒食,命人跪拜授闱里,不得开视。复有一人疑是狐狸之类,因跪,急把取此物却还床后。大怒曰:“何敢嫌试都尉。”此人心痛欲死,主人为叩头谢,良久意解。自后众不敢犯,而绪举家无恙,每事益利,此外无多损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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