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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对面的凌昭,正是看到她举手张望,以为她在窥视水榭,心生了嫌恶,侧头对身后婢女说:“赶她走。”
婢女匆匆离去,他的另一个僮儿飞蓬赶过来禀报:“夫人的院子有动静了。”
听到母亲已经起身,凌昭离开水榭,往父母……现在是母亲一个人的住处去。
凌四夫人着一身雅淡素服,虽有了年纪却依然不失美丽。只新丧了夫君,眉目间都是凄婉郁郁之色。见到儿子来请安,忍不住擦了擦眼角,问一声:“可休息好了?”那声音听着,也是柔柔弱弱的。
幸好只是四房媳妇,不是长房宗妇。
凌昭压下这一闪而过的念头,恭敬地给母亲行礼问候,又回答了她的问题:“家乡气候宜人,休息得很好。”
其实并没有,他在京城待久了,干燥惯了,回来金陵会觉得潮湿。
这还是梅雨季已过,太阳灿烂的日子。若早些时候,那雨淅淅沥沥的,一个月不停,才叫人难受。
凌昭问候完母亲,建议道:“我陪母亲一道去给祖母请安。”
四夫人还不能从悲伤的情绪里抽出来,道:“倒不必,你祖母免了我的晨昏定……”
话未说完,便看到儿子一双深邃如潭的眼睛看过来,那目光有种凉凉的意味。四夫人的“省”字尾音便不由自主地弱了下去,好像一口气不足。引得房中的婢子都忍不住飞快地抬眸睃了一眼,又赶紧垂下眼去。
凌昭不疾不徐地说:“祖母自然慈爱宽和,只我们做晚辈的,岂敢有一日放松?我自知母亲为父亲伤心悲痛,只祖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只比我们哀毁更重,正是切切需要我等围侍宽慰的时候。”
他说着,站起身来,深深行了一礼:“母亲与祖母,皆是世间儿至爱之人。然祖母年事已高,唯望母亲保重身体,侍奉身前,替父亲尽孝。”
压迫感扑面而来,四夫人有苦说不出。
人人都羡慕她生了个金鳞儿,大周朝最年轻的探花郎。
妻凭夫显,母以子贵,她自然也是以这儿子为骄傲的。只是旁人不知道的是,这儿子自小便与别的孩子不同。他从来看不上同龄人,从小就被他祖父带在身边亲自教导。稍长大,就取下了秀才的功名。
公公便送他去京城游学,受他大伯训导,一路便到他进士及第,只在中间考乡试的时候才回来过一次。
这些年,这儿子都是在他大伯身边,跟亲生父母一别便是许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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