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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当惯了小兵,没有适应作为一个领导干部的角色,我根本没意识到这个时候我还该做些什麽。但是,我不记得并不意味著没有别人帮我记著。才开始作一个恶梦,我就被曾到机场接待我的那个少校副官找到并吵醒。他告诉我说:巴瑞特一行在撤离途中受到异种拦截,在现场发现了被击毁的车辆和两具尸体,巴瑞特总督失踪。在这种情况下,按照行政级别和军衔级别,我自动成为雷隆多第一首长,得立即负责主持大局,处理此起突发事件。
我睡得懵懵懂懂,一时没搞清楚状况。想了好一会,才从牙缝里蹦出一句官腔:“立即报告现在情况。”“第一步兵营已经自动动员,北部军事管制区无异常。南部军官宿舍区发现敌人活动,正在组织搜索和抵抗……敌人数量、意图不明!”副官仓促地报告道。
妈的,这报告什麽详细数据都没有,顶个屁用。我一时六神无主,不知该如何是好。如果是军旅出身的干部,大都是从班长、连长那麽一级级升上来的,就绝对不会象我这在外系统坐直升飞机升到这个位置的假军人一般没有头绪。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也没有考虑过在这样的场合下接替巴瑞特的位置。虽然上过的大学南国院属於军校,但是培养方向却偏向於专才而非军事素质,所以这方面我简直陌生得很。陈琪虽然一到阿尔法就当了代理总督,可一来,她本来是国防大学毕业的,属於军队系统,对这些要熟悉些;二来,辅佐她的现成班子都是健全的,她只用听听人家意见然後作决定就是了,而我呢?不但自己拿不出主意,也找不到个可以商量的人。稍一迟疑,连那个副官都跑不见了。我只好蹲点在雷隆多指挥中心等情况,并向奥维马斯舰队派往阿尔法的飞行中队发去求援电。那边回应得很快,说会立即赶过来。不过随後又接到雷隆多飞行中队的报告,说空中并没有发现什麽敌情,其实可以不必喊那边过来支援的。我心中没底,只叫他们加大巡逻力度,不要放松警惕。
夜间接了几次情况报告,看来情况并不太严重,这件事很可能仅仅是一起突袭性质的骚扰而已。在这一夜的时间里,我什麽都没干,也干不了什麽事,只能坐在指挥中心里发呆。异种的活动区域不可确定,我无意去冒险。它们的来意和规模也不甚明了,在这之前没有得到任何信息。值得欣慰的是,如果真是毁灭性的大规模袭击,之前应该会得到雷达预警的。既然什麽警告都没有,多半只是一次骚扰活动,我也希望事实只是如此。现在叫我来指挥全部军队抵抗外侵,那实在太儿戏了,我可做不来。
黎明时分,阿尔法飞行中队的援兵出现在了雷达屏幕上。我刚松了一口气,突然指挥中心接到了阿尔法的急电:遭遇外敌大规模入侵,紧急召唤亚当斯要塞炮和奥维马斯舰队支援!
天哪,阿尔法飞行中队可给我调到这里来啦,那儿不就没有空军支援了吗?敌人会不会立即又增兵进攻雷隆多?不仅我这麽想,连下面的军官都鼓噪了起来。我正在总督席上六神无主,突然有人报:“巴瑞特中校到。”
他没有死?那就好,这回有人收拾残局了,我正拿这个烂摊子没辙呢。巴瑞特一直冷笑著走进来,头上缠了一圈绷带,不过看来受伤不重。他站在我面前,用鼻子重重哼了一声,哈哈大笑道:“黄中校,也许我的出现让你有些失望?当最高长官是否很过瘾哪?”
这死黑炭头以为他的位置香得很,好像我整天瞅著想往上坐一样。别说平时我就没怎麽把这位置看得上眼,在这乱七八糟的时候我更对它没有兴趣。我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说:“你来坐,你来坐,我正坐得不舒服。”巴瑞特嘿嘿一笑,毫不谦让地坐了过来,抬头对我说:“好像你的手下被攻击了,去看看吧。”
竟有此事,我都不知道?我连忙跑到另外一个房间找收集情报的人员询问。他们才说“刚收到”消息——军官住宿区8号楼,也就是我们雷隆多情报局一行人的驻地遭到了敌人袭击,有人员伤亡。听到这个消息,我的脑袋“嗡”地一声都快炸了。不管怎样,这几个人的安危我是要负责的,那是自己的管片啊!连忙跑到医院去看。
医院里躺了不少伤员。因为突如其来,床位不够,走廊里都充满著鬼哭狼嚎。我先没敢进去,找到值班医生查了一下记录。情报局的一夥人受了重创,五人受伤入院,高天和杜暮受袭死亡。我先到白阳和罗扬住的病房看了看,他们没受什麽重伤,只是伤口感染了需要留院观察。我坐了一会,说了几句象征性的安慰语言就告辞了,到另外一个病房看松田静等人。
值得庆幸的是,受伤的几个伤势都不严重,还蛮有精神的在吹牛逼。可是我一进来,他们全都立即停止了交谈。包括寒寒在内的每个人眼睛都直盯著我不放。我搬了一把椅子坐到一边,想著该说些什麽。最後决定先安抚烈士遗属,对白灵说:“高天同志的死,非常可惜。我非常遗憾……”
曾几何时,我也开始充当起以前我最厌恶的口是心非作政工工作的领导角色来了。我不适合干这个——因为说这些我自己都不相信的话时明显缺乏诚意。说这种话的反效果也是非常显著的:白灵一听我这话,猛地抬起头来,厉声问道:“少在那里放屁!你真的关心过他,关心过我们吗?”
我发了一呆,正揣测著她的真实用意,真宫寺司跳了起来,叫嚷道:“姓黄的,事发後你根本没有履行你的职责,而是一直呆在巡逻区里接受保护,你这个没种的家夥!这件事你想甩都甩不掉的,谁叫你又是我们这边干部组的长官?你一定会为这一切付出代价的!”
怎麽开始围攻我了?我心中产生了一丝畏缩,向寒寒看了过去。她嘴唇一动,却没有说出什麽话来为我分辩,而是低下了头。我本来想争辩两句,见她那样子,自己也沈默了。真宫寺和白灵两个对我意见尤其的大,变本加厉地谩骂我不休。没骂到两句,便开始夹杂人身攻击,比如我是个靠吃软饭才爬上去的懦夫等。我一直没有回嘴,只是默默地听著。他们骂了一刻锺有余,直到护士进来干涉才作罢。洋子突然开口,说:“都发泄完了吧?光这麽吵著也不是回事,看咱们黄组长有什麽解释的,也让他说说吧。”
可我一句话都不想说了,立即站起来出门,下到楼梯中间,掏出支烟来点上,靠著墙慢慢地冒闷烟。寒寒跟了上来,遥遥站在楼梯口上面,欲说还休地重复了几次想开口的动作,都没有说出话来。我挥挥手道:“别说了,他们也没说错我。要不是赵影喜欢我,我哪来什麽立功升职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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