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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历史名人沈万三之子的面子还是很大的,起码原想躲懒,晚上出去游灯会的谢时便应下赴约了。不过在此之前,谢时还没忘记自己的梅花酥还等着做呢,待去了后厨,发现庖厨们已经按照他的吩咐,合力做好了饼胚,只剩下最后一步的造型,等着谢时来亲手示范。
谢时拿起一把锋利的小刀,在揉得油光亮滑的梅红色面胚上均匀划了五刀,巧手一捏,五朵花瓣便跃然而出了,又在花心处同样以小刀轻划出几道,含羞待放的花蕊却有了,最后稍稍做一些细节上的调整装饰,便可以送进烤炉里头烘烤了。后厨本就设有烤炉,谢时来了之后,又依照他的习惯改造了一番,用来烤酥饼自然没问题。
烤梅花酥需要两刻钟,谢时原想先去会客赴约,结果岑羽丝毫不急,明明方才还吃春卷吃到撑了,这会又惦记上了未出炉的梅花酥,“不急,我同人约的是午时,我们等这梅花酥烤好了,再去也不迟嘛。”据谢时说,这梅花酥风雅得很,竟是以花为馅的,就连身为大吃家的岑羽都没吃过,自然好奇。
谢时早就看出了他的心思,道:“放心吧,这梅花酥本来就有你的份,做得多了,届时还会给各位同僚送去一些,也算是佳节的祝贺。”
岑羽立马反应过来,笑道:“那诸位同僚们可得好好感谢我,托我转达的福,他们总算又能品尝到探微你的神仙手艺。”说完他又毫不客气要求道:“我的那份梅花酥可要多一些,内子近日有孕,吃什么都吐,唯独八珍阁的糕点吃得最香,如今就靠着这些点心过活,我现在每隔几日,还得派人到乐县给她带回来。
谢时一听,惊讶之情溢于言表,这消息他可是头一次听到,他笑着赔不是:“恭喜固安喜为人父,我还是现在才知道这喜讯,都没准备贺礼。”
岑羽摆摆手,故作神秘,“没满三月,所以还没往外说呢,你当然不知道咯。别的礼物也不用准备,家中都有,今日这梅花酥她肯定爱吃,我看这个礼物就不错。”
看在孩子和嫂子的面上,谢时自然不会违了他的意,刚好出炉,犹带火气的梅花酥在花蕊处撒上些许金黄桂花碎,只挑出一盒,谢时准备带到八珍阁给远道而来的苏州贵客尝尝,其余的全都装进三层高的大食盒,派人送到了岑府,保证岑夫人吃到的时候都是热乎的。
岑羽没打自家夫人那份的主意,倒是对带给沈荣那份颇有微词,不过谢时对此不予理会。临近午时,谢时安排好上元节诸事,给院里由韩伋派来伺候他的侍从们都分发了赏钱,美曰其名节日补贴,又给所有人都放了假,让他们或是回家同家人团聚,或是结伴与人出去逛花灯。
岑羽在一旁看着,若有所思,说了一句:“他们能伺候探微这样的主子,倒是比其他人要来得的有福气。”
谢时没听到,反倒是一旁的谢巨直点头,“同他娘一样,都是心怀菩提之人,年前还专门去信乐县,列了单子托我给田庄的农户送年礼,就连那些流民都没落下。”
不消片刻,忙完的谢时招呼岑羽,让王甲拿上食盒便乘上马车,一同赶往闹市区的八珍阁分店。此时,闹市大街上同样有一辆富丽显贵的马车往八珍阁慢悠悠驶去,车上坐着二人,正是应邀而来的沈氏父子二人。车内,父子俩正在说话。
“爹,你既已听闻韩家起义之事,又为何答应赴约?”说话的正是前不久刚来过福州的沈森,此刻他不复去往苏州请父亲出山的意气风发,反而眉头紧锁,忧虑重重。
沈家主如今年方四十有余,做着儒生打扮,不仅留着一把飘逸的美须,还带着时下风行的东坡帽,此时看了长子一眼,问道:“我看你这几日忧心忡忡,想必所忧心的就是此事吧?”
沈森如实点头,他上一回南下福州,本是眼馋于岑家如日中天的八珍阁生意,想寻求与之合作,分一杯羹。没想到撞了南墙,岑家家主见过他一回后,便推脱不再与之商谈,显然无合作之意。沈森不甚理解,他以为这是两全其美之事,岑家再大,势力也终究拘泥于南地,而他沈家货通南北海外,毫不谦虚地说,可以说是当世第一商人家族。同沈家合作,对于岑家来说是一件好事才对。
这沈大公子不知道岑家背后站着韩氏,且他们今年又撞大运捧回了一尊金娃娃,糖霜、田黄石矿和雪花盐,都是一座座金山,自然不稀罕同沈家合作。不过这沈公子也是有运之人,吃了闭门羹的他正好撞上了谢时出事,献上的神药救了金娃娃,自然就成了韩伋的座上宾,不仅捞了谢时一个价值连城的玻璃镜生意作为谢礼,还阴差阳错掺和上了发现新大陆的事情。就连沈老爷子听闻这一连串事,都以为自家大儿此番气运委实过人。
此时在车中,沈老爷倒是欣慰地看了他一眼,“我原本以为你冲劲有余,沉稳不足,性情中不乏冒险投机,过于剑走偏锋,我不放心将沈家交到你手上。如今沈家如日中天,一片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稍不小心便会跌下高坛,万劫不复,沈家需要的是守成之主。所以,即便你的性情在几个兄弟中,最肖你祖父,却不适合这家主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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