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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一切尘埃落定,就等凌励回家。 凌康夫妇有天叫简明进书房,与其商量,希望简明能权凌励接受淩文集团公司的部分股份,还有,问简明和凌励有没有意向换个房子住,无论别墅还是复式房任选。凌康公司新近在建的楼盘格局合理,地段也好,周围学校商肆齐全,他想给凌励留套210平方米的复式楼,问简明意下如何。
简明惶惑:“这我可做不了主,等阿励回来再说。”
文娟直言:“知道你一个人做不了主,把你叫来,是想你能先接受然后让你去劝阿励接受。”文娟特别提到:“从前方楠的表现,我们是不能将股权放在她手里的,我们没办法相信她。可这部分股权,本来就属于阿励,我们也不能一直拿在手里。之前那些年的股利分红,我们也都给阿励存着呢。简明啊,你得体谅哥嫂的左右为难,现在好了,我们一家子和和睦睦的,这才像个家嘛……”
虽然文娟如此道,简明还是坚持,等阿励回来再商量。多少是唏嘘的,现在摆在她面前的一切,是方楠梦寐以求,多年来不肯放过的东西。简明对此,只有感叹。欲望当然是无敌的,霸道而强悍,让人沉沦乃至毁灭可希望总是生机盎然带着穿透岁月的力量,不强悍,却历久弥新。方楠的欲望始终未曾敌过阿励给予的希望,所以,简明最终应该珍惜与尊重的,还是阿励。
在凌励没回来之前,简明再帮他做的一件事情,是去送唐雅妍。因为灾区的需要,凌励归期受阻,没办法及时赶回来,照例由简明相代。唐雅妍在机场还跟家里人念叨,“这亏着老凌替我去了,要不我也赶不回来呢。”
然后唐雅妍那敦厚稳重的老公特别交代简明:“代我问候老凌,这些年,谢谢他没少照顾我们雅妍。”
简明忙道:“其实我也很想这么说,”她握住唐雅妍一只手,“谢谢你这些年为阿励担待,顾他周全。”
简明忙道:“其实我也很想这么说,”她握住唐雅妍一只手,“谢谢你这些年为阿励担待顾他周全。”
唐雅妍眼圈微红,“你不怪我自作主张把他送走就好。”
简明开玩笑:“怎么会怪你?反正没下次了。”
大家都笑,笑着笑着,唐雅妍的眼泪还是掉下来,哭,“我真的不想走,去那样鬼子破地儿干吗?我谁都不认识……”
唉,大家最怕这个,几个医院相熟的同事,像老乔他们,一起糗她:“你咋这么烦人呢?都说好你不哭,我们才来送你的,现在你过河拆桥啊咋的……”
就这么,有哭有笑地把老唐送走了。内分泌科,接替老唐位置的是老杨,假以时日,应该能和凌励配合好,保持原有的工作气氛。不过,简明仍觉可惜,虽然有时对凌励和唐雅妍在工作中表现出来的默契略觉吃味,但还是会喜欢他们把科室经营像“夫妻店”一样的温馨。想起来,人生中的很多拥有都是这样,以为一直会有,但走着走着,不知哪一天,就失散了。
凌励从灾区回来那天,早上时间,下车前和战友诚挚道谢,虽然这次任务的前半段他表现槽糕,好在后半段又努力工作,稍微补偿。回家迫不及待开门进屋,屋子里外收拾得简单、明亮,都是简明的味道,令人倍觉温暖欣慰。简明不在家,像是如昨天电话里说的那样,去做孕检了,本来说好,做完孕检在家等凌励的,不过因为凌励一行人归心似箭,那车在路上跑得就快一点,他比预定时间早到。
既然简明不在,凌励决定去医院找,也没打电话给简明,想给她一个惊喜,锁上家门的一刻,有种尘埃落定的轻松。他总算回来了,世事难料,谁曾想上次在这扇门前告别简明去上班,再回来,已隔这么久时间,不,似隔了沧海桑田,再回转,倒前生未了,今生再见一般。
开车去医院,车窗外,近午时分的冬日阳光,明媚璀璨。春节将至,街上到处拥挤着归家的游子和置办年货的人群,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空气里弥漫着炮仗、糖果的甜香,南北干货的味道,年味十足。凌励还记得离开那天,内科楼外的天空如何的阴霭密布,他的遭遇令他何等撕心裂肺,如今,似都已被这烟火红尘覆灭。路上他买了一束花,到医院去妇科之前,新内科大楼下面,那让他生无数噩梦的地方,拜祭方楠。想不到的是,那块地方已经热闹得不适合拜祭,曾经 染过鲜血的空地,竖起一座玻璃屋小卖部,屋子周围遍植花树。小小便利店刚开业,爆竹噼啪响亮,炸得满地花瓣般碎屑,年轻的店员在派优惠酬宾的宣传单,嗓门清脆,干劲冲天。凌励愣好一会儿,失笑,自身的悲哀喜怒,与这个世界相比,不过恒河沙数中极为微不足道的一粒,此地终究不是永远存着一摊鲜血,等着他来祭拜啊。
他蹲下身,将花束放在较少人行走的路边,跟方楠说,谢谢你如此爱我,但是对不起,人向往阳光,是一种本能,就如蝼蚁挣扎偷生,是一种本能一样,会不由自主,等待着阳光照耀在身上时引发的光合作用,心情因此而愉悦、欣慰。方楠啊,人生如四季,自有枯荣,你的离去,始终不会成为我的永恒,而你所期望的,让我记住你的方式,也不见得是有力量的事情。对不起,我会好好生活,慢慢将你忘记,善待和珍惜我的家庭。方楠,再见。
在拐去妇产科,有相熟的医生与凌励招呼:“回来了?”
凌励神采奕奕,俱含笑回应:“哎,回来了。”依然是挺拔沉稳、温柔敦厚的凌医生。不过没找到简明,妇科大夫热情告知:“米粒儿来电话,说你们已经回来,简明就赶紧回去了,刚走,你现在还追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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